su途

【卢茜】唯一的理由(中篇)

前文:1

中篇:memory

终篇:3

纳西莎·布莱克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个淡金色头发男孩的,但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在那个瞬间决定彻底放下对卢修斯·马尔福的一切遐想。

那时,纳西莎刚刚结束她在霍格沃茨的第六个学年。

斯莱特林毫无悬念地拿下了学院杯,蛇院的学生们包下了一整节车厢庆祝连续四年夺冠。

纳西莎一个人坐在包厢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一排排葱郁的树木齐唰唰向后倒去。天上的云很厚,但并不刺眼阳光还是会时不时的从灰色的云层中挤出来,把女孩苍白的脸晒得滚烫。

和其他学生不同,纳西莎·布莱克一点也不期待即将到来暑假。她最讨厌七八月份那些白花花的日光,没完没了的蝉鸣。白天总是太长太长,长到她屡屡对夏日旺盛的生命力感到厌倦;长到她对自己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生活失去信心。

绵绵无期的夏天,枯燥而乏味。每当那所幽暗的老宅里爆发安多米达和母亲声嘶力竭的争吵和咆哮,纳西莎无数次地幻想着一头栽到窗外那丛克利切悉心照料的蔷薇灌木里,无声无息地消失......

幸而,当霍格沃茨的猫头鹰迎着凉爽的秋风扑棱着翅膀降落在她的窗前,那些阴郁和无望的情绪就随着暑气一扫而空了。

人声鼎沸的城堡总胜过愈发暮气沉沉的布莱克家宅,况且,那束淡淡金光又会回到她的视线里,闪烁起来。

尽管城堡是那么大;尽管他总被簇拥,身边三五成群热闹煊赫;尽管向来她独来独往,孤僻沉默;尽管他们从来没有交集,并非没有机会,只是双方都没有去寻找过。

但他们都会坐在同一张长桌前,隔得远远的吃着同一种口味的馅饼;他们或许都偏爱公共休息室远离壁炉的第二把扶手椅;他们或许都喜欢在太阳西落到禁林里的时候去猫头鹰棚屋寄信,在无言擦身后再瞥一眼对方远去在暗黄夕阳下的背影......

就在不久的刚才,他们还在礼堂里为同一件事——斯莱特林的胜利而欢呼。

可是,纳西莎在意的这些,即将随着卢修斯·马尔福的毕业而戛然而止,无声消亡。

她不愿意这样。

如果不能在九月的霍格沃茨重新看见卢修斯·马尔福,纳西莎毫不怀疑自己的灵魂会被这个无望的,看不到尽头的沉闷的夏日彻底吞噬。

她需要做一个决定。

纳西莎坐直身子,晒得滚烫的脸微微发红,她能感受到自己被长发遮住的脖颈就像发烧的时候一样滚烫。

火车正在急速驶过一汪宽阔的湖面。纳西莎抿着唇,终于将一直覆在手心下的东西展露出来。

一张普通的羊皮纸。

准确来说,那是一张邀请函。

早在一个多月以前,西格里斯就写信告诉她,他们将在布莱克家为贝拉举办一场晚宴,正式公开她和莱斯特兰奇的关系。这其实和她没什么关系,纳西莎打心里反感贝拉的这场打着婚姻名义的食死徒聚会。但西格里斯一再强调,希望她邀请自己的朋友来参加晚宴。

朋友?纳西莎再清楚不过,这种无聊的宴会就是几个纯血家族相互拉拢感情,扩展关系网。而纳西莎这些年从没有往家里邀请过一位客人,这显然让西格里斯不太满意。

纳西莎从不在乎父亲的这种不满,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既然再也不能在霍格沃茨见到卢修斯·马尔福,就让他出现在自己家的晚宴上,她的生活中......

纳西莎微微昂起头,神色显得倨傲。就他看中的东西来说,布莱克没有哪一点是比不上马尔福的,她的家族更加古老纯粹。布莱克家的人向来要掌握主动权。在霍格沃茨,她不想费心去认识身边花团锦簇的马尔福,那是她那时的想法。而现在,纳西莎发现自己挺喜欢马尔福,她自然会昂着头从容地走向他,这是她此刻的决定。

这么想着,纳西莎把那张有点揉皱的羊皮纸细细抚平。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将那张纸整齐对折再压平,片刻功夫,一只漂亮的纸鹤跃然于女孩柔嫩的掌心。

初生的纸鹤羞赧地往女孩的食指后缩了缩,很快,它尝试着扇动翅膀,愉快地在纳西莎的手心里打了个旋,展开双翼,在狭窄的包厢里翩然地飞翔。

纳西莎站起来伸出手,那个小东西轻轻落回她的掌中,翅膀像花瓣一样绽开,慢慢变成一朵不胜清风吹拂的水仙。

一个精妙的小魔法,充满了想象力和少年人藏不住的恋爱情怀。而当纸鹤再一次展翅,它将随着少女眼里的柔波,飞越嘈杂的站台,飞越拥挤的人潮,飞越退缩与隔阂,飞越疏离与寂寞,孤注一掷地飞往她心之所向的那个地方。

火车继续在初夏的田野上飞驰着,目之所及尽是波澜壮阔的绿色,阳光给那些生长旺盛的草和树的尖儿上抹了一层柔柔的蜜。远处陆续出现了稀疏的人家,那是麻瓜的村庄。

他们快到了。

纳西莎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从包厢外的一片欢声笑语中分辨出出那个拖得长长的声调。

夏天突然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西格里斯通常不会挤在拥挤的站台上接他的女儿们。纳西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谢她父亲的这种作派。

纳西莎费力地穿过流水般涌动的人群,终于看见了她找的那个人。

刚从霍格沃滋毕业的卢修斯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的级长勋章换成了马尔福家族闪亮的族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很多斯莱特林的学生簇拥着那个胜采飞扬的金发少年,祝贺他顺利毕业。卢修斯浅笑着道谢,与他的同伴们拥抱,在热闹的人群之间自如地侃侃而谈,不时引发一阵大笑。

过了很久,年轻的马尔福先生身边那群高壮的追随者才散尽,他却还没有离开。卢修斯站在火车旁,和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说话。那瘦弱的男孩垂着头,油腻的头发如门帘般挡住了他的脸。卢修斯微微弯着身子,附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良久,那男孩终于抬起头,蜡黄的脸上笼罩着惨淡的愁云。卢修斯叹了口气,安慰地拥抱了他一下,目送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当斯内普的的身影消失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墙壁,卢修斯独自在空旷的火车站静默了片刻,也准备离开了。

这时,纳西莎终于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望着意中的少年渐渐走远的背影,正要出声叫住他,愚钝的口舌竟在纠结着是否该直接喊出他的名字。毫无交集的六年,将你的名字脱口而出恐怕太过冒失,但又不甘心,不情愿像他们那样崇敬地呼唤你引以为傲的姓氏。

女孩犹在踟蹰之间,那男孩竟突然转过身来了。

国王十字车站上,他向她走来,神采飞扬,风华正茂,一头金发在阳光下肆意闪着光芒。

纳西莎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手微微卷曲了一下,又松开。她的小纸鹤被小心地笼在右手里,手藏在宽大的校袍袖子里,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你好,马尔福先生”她呢喃着,同时后退了一步,又痛恨自己的退缩。

卢修斯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明亮地注视着她。

“嗯......毕业快乐......祝贺你——”

女孩清冷的声线掩住了语气的勉强和颤抖。

“谢谢,布莱克小姐。”卢修斯礼貌地笑了笑,抬起一只手。

正想将纸鹤放飞的纳西莎愣住了,她紧了紧右手,看着男孩摆在自己面前的手,失神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握住了它。

两只手刚刚贴合在一起,卢修斯就迅速地放开了纳西莎。

动作之快,纳西莎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触碰到他手上的皮肤,只是手指被马尔福那枚冰冷的家族戒指硌了一下,那块精雕细琢的金属坚硬又冰冷。

卢修斯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欠身说了句再见,便干脆地转身,大步离开了。

纳西莎站在原地,松开了右手。

纸鹤吃力地展开翅膀,漫无目的地飞在空中,摇摇晃晃,一阵风吹过,它便跌进了旁边的火车轨道。

纳西莎用手挡住刺眼的日落光线,逆着夕阳离开。

她真的说不上有多难受,也并不悲伤。眼睛里干干的,没有东西要流出来。

此刻,纳西莎可以确定一点,她不再喜欢卢修斯·马尔福了。

这比她想象的容易太多了。

那一年的夏天,风凉凉的,日子轻松而惬意。

直到安多米达离开的那个下午。

她一直循规蹈矩、安分随时的努力生活着,可身边的一切总是在变得更糟。

 

天已经亮了很久。但纳西莎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

她依然不想去见注定让人失望卢修斯·马尔福,更不想为安多米达为她策划的逃亡做任何准备——现在只是没有充分的自由,但离开家族后,也许什么都没有了。

纳西莎一时难以估量这次叛逃的风险,更不知道自己能否承担起这样叛逆的下场。

“咚咚”一阵轻而缓的敲门声,坐在梳妆台后挣扎的纳西莎扬声道:“请进。”

“我这次没做错吧?”贝拉特里克斯笑盈盈地走进来:“我得来看看你准备得这么样了,听克利切说你不肯吃午饭——哦,梅林,我想你可以换一套得体些的衣服,亲爱的。”

纳西莎瘪瘪嘴,扯弄了一下身上的深灰色连衣裙——非常不显眼,适合掩人耳目的离开。她思忖了一下,还是顺从地从五斗衣橱里重新选了一条款式简单的天蓝色长裙,淡的发白,裙摆垂到脚踝上方一两寸的位置。

贝拉克里特斯满意地端详着她:“走吧,下楼去给父亲母亲打个招呼。”

纳西莎微微颔首。

还没走进客厅,门内就传来西格纳斯·布莱克不满地嚷嚷:“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他怎么敢提出和我女儿单独会面的邀约?哼,也是,他父亲几年前也死了,这个年轻人简直是缺乏一个纯血巫师的基本礼仪教养——”

“不是!”

被突然打断的西格纳斯和坐在一旁的德鲁埃拉都惊诧的看向被猛然推开的门口:纳西莎喘着粗气站在那里,死死地揪住裙摆,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她感受到后颈和耳根那灼热的温度,眉头紧锁,对自己的失态感到莫名其妙。

下意识地......

“对不起。”纳西莎低着头耸着肩膀呢喃,尴尬极了。

“咳咳”西格纳斯假咳两声:“坐吧,西茜”

纳西莎坐在母亲旁边的软椅上轻声道:“我准备好了,马上就动身。”

“你父亲说的是气话,他希望我或者贝拉能陪你一起去马尔福庄园”德鲁埃拉含笑道:“不过既然卢修斯主动提出想和你独处,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思。”

纳西莎歪过头死死盯着墙上绣着布莱克家徽纹饰的挂毡,一言不发。

“好了,西茜,该启程了,你可以从花园出发,顺便带上我让克利切刚摘下的那束蔷薇。”

纳西莎站起来吻了吻母亲的面颊,又给父亲一个拥抱。西格纳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亲爱的,你和贝拉都是布莱克家的骄傲。”

纳西莎的身子僵住了。

“尽管我对卢修斯不是那么满意,但马尔福家的价值不容小觑。这会是一桩好婚事。梅林保佑你,纳西莎·布莱克,我的小姑娘,你值得最好的。”

纳西莎极力克制着将父亲推开的冲动,越过西格纳斯的肩膀,她看见挂毡上安多米达存在过的的那片焦黑,紧挨着的是属于自己的那朵花,旁边延伸出一条藤蔓,代表着即将结为连理的那个人,也将被纳入这张巨大的布莱克家谱中。她的名字将永远存在于这张最古老的最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挂毯上,被笼罩于这张枝繁叶茂的家族网之间,默默为这棵大树开枝散叶。被悬挂在这个摆满路易十五时代老家具的、死气沉沉的宅邸里,直到某天老死在另一个纯血巫师的庄园里的一张气派的大床上,便算完成了一个布莱克家族女儿的使命,属于她的花儿便得以在这张充满腐烂潮湿气息的挂毡上得到永生。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她一辈子都逃不开一张破旧挂毡。

就在她一遍遍仇视着布莱克的传家宝时,西格纳斯终于放开了她,纳西莎几乎瘫倒在地。她沉住气,尽力不让他们看出异样,微微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客厅。

也许是,也许不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所房子里,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来到花园呼吸着清新空气的纳西莎感到很解脱很舒适。

克利切不久前摘下的粉色蔷薇精心地扎成一束,醒目地摆在阳伞下的樱桃木桌上,纳西莎扬手将它扔到深深的灌木后,然后一把扯下脖颈上的海蓝宝石项链,向同样的地方抛去。她接着从手包里摸出那片破碎的双向镜,眯着眼睛想了想,将它变成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坠着一块刺眼的红色吊坠,一眼就能看出低劣的成色。

纳西莎将这条和自己的装束及其不相称的项链挂在欣长雪白的脖子上,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痛快极了。

终于,纳西莎从拿起那个被当做门钥匙的蛇状魔杖手柄,念起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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